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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源氏公子:千帆漂隱兮不覆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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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源氏公子:千帆漂隱兮不覆伊

第46章《源氏公子:千帆漂隱兮不覆伊》

近來迷上日本平安時代宮廷女作家紫式部所著的《源氏物語》,譯本選擇臺灣女作家林文月老師的版本。

因時代距離加上中日文化差異,起初讀起確實眼花,便先在網上搜索相關動漫。果然作為世界動漫大國的日本,早在2009年節選出原著的一小部分情節,拍成共11集的《源氏物語千年紀Genji》。

一口氣追完全集,拋開動漫與原著的出入,我因這部動漫唯美細膩的畫風和動人的日本古典配樂,及引人入勝的情節而久久難以忘懷,似置身千年之前,在日式水榭的樹影斑駁下,窺視另一個民族古代宮廷的繁華沈落……

男主角光源氏,為天皇桐壺帝與出身寒微的桐壺更衣所生。桐壺更衣艷冠後宮,因專寵而受其他妃嬪嫉恨,在光源氏三歲時便香消玉殞。

桐壺帝為保全無強大外戚的愛子,免他日後陷入儲位之爭的漩渦中,將光源氏降為臣籍,使他永無繼位可能,好護他一生平安。不再是皇子的光源氏,容貌依舊美麗絕倫,被世人稱為“光華公子”。

動漫中,光源氏九歲邂逅了十四歲的藤壺女禦,竟對這位酷似自己過世母親的庶母產生不倫之戀。藤壺女禦雖也愛上光源氏,但因世俗眼光而屢次拒絕。

光源氏陷入無法告知世人的禁斷苦戀中,在當時一夫多妻,男子還競相以自己擁有情婦的數量來宣耀的年代,文武雙全、俊美瀟灑的光源氏,自然成了京城第一風流公子,可對藤壺女禦的執念,使他最放不下的仍是愛而不得的初戀。

接下來,我簡要講講動漫中出現的幾位令我最印象深刻地與光源氏相戀的女子:

藤壺女禦:鏡花水月終無緣

動漫中,光源氏與藤壺的苦戀讓人淒然。藤壺不是唐朝可以先後侍奉李世民父子的女皇武則天,她始終邁不過心中道德觀的那道坎。即使心底深愛光源氏,還意外懷上實為光源氏,卻被桐壺帝誤以為是自己老來得子的子嗣時,她更覺得自己身心罪惡,在桐壺帝駕崩後落發出家。哪怕內心不舍,今生也要強迫自己斬斷對源氏的愛。動漫結尾,青絲落盡的藤壺望天苦笑,喃喃道:“若來生還能相見,我定與他共結連理……”

六條妃子:愛中生恨惡靈現

得不到的藤壺是光源氏一生的痛楚,多情的他只好流連在百花叢中,與六條妃子、夕顏、朧月夜等女子相戀。最悲壯的是比光源氏年長八歲的前皇太子妃,六條妃子。

她美麗高雅,才華橫溢,讓才子光源氏都自愧不如。才子才女互相切磋文學,也是動漫中最讓人驚艷的一個情節。光源氏慕名造訪寡居的六條,與她隔著禦簾吟詩暢談,二者不相伯仲,互生慕情。

但六條過於強勢且敏感善妒,讓光源氏逐漸疏遠她,轉而與柔婉的夕顏相戀。強烈的妒忌使六條因愛生恨,怨恨化作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惡靈,殺害了夕顏及葵之上。六條愧疚萬分,帶著女兒離開京城。一代才女竟淪為能釋放惡靈的可怖女人,讓人惋惜癡情人的悲哀。

葵之上:相知恨晚芳魂斷

葵之上是光源氏的正妻,左大臣的掌上明珠,典型的大家閨秀。她顏色姝麗,性情高傲,心中怨怪光源氏用情不專,卻從不說出口,還因矜持驕傲,常把有意與她緩和關系的丈夫以各種理由趕走。當光源氏氣惱離去,她才悄悄拿起夫君送她的螺鈿梳,傲嬌得讓人無奈。當她好不容易放下驕傲,對丈夫展現嬌柔的小女兒姿態,夫妻終於冰釋前嫌,如膠似漆。

可惜葵之上生下兒子夕霧後,被六條的惡靈殺死。光源氏痛失愛妻,對著夕陽向妻兄問道:“您覺得葵會是哪片雲?”隨後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潸然淚下。直到失去才知珍視,葵之上與光源氏錯過太多,二人也相知得太遲……

紫姬:無悔守候只待君

原著中,紫姬是女主角,也被認為是光源氏的最愛,動漫只演到她還是小女孩的階段。她是藤壺女禦的侄女,外貌肖似藤壺,發色瞳色類似葵之上,因是私生女而無人照拂,後被光源氏收養。

紫姬是光源氏一手調教出來最符合他喜好的完美女子,她亦把天人般的光源氏當作自己的神明,小小年紀就每日癡癡地等他下朝歸來,還慎重思考自己該穿什麽樣的和服,用什麽樣的妝容,迎接心心念念的“兄長大人”。這讓光源氏備受打動,也給了她最多的寵愛。

光源氏的濫情放在當代社會,定被視為“渣男”,罵得體無完膚。可評價任何事物若脫離他所處的階級和時代,都是膚淺無知的。

這部堪稱日本《紅樓夢》的巨著成書於千年之前,在當時女子為男子玩物的大背景下,光源氏的花心行為,僅是日本貴族男子的縮影,也暗示了當時貴族社會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衰落勢態。

源氏公子就像金庸小說中的段正淳,桃花無數,溫情脈脈,但和每個女子相戀的那個時期,的確算用心相待。

動漫結局,他被暫時流放到須磨邊地,面向波瀾壯闊的大海,回首自己的種種過往,不由得含淚輕嘆:“即便有罪,然則,愛亦是……”動漫到此結束,光源氏未盡的言語也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以日本和歌為歌詞的片尾曲——

望君能再度

回首相凝望

惟願如輕風

伴君長相守

思念已緊鎖

心意已封存

而今情依在

甘甜總飄香

眼中只見君

無時不守望

可嘆蕾未開

苦戀無絕期

也許光源氏想表達自己畢生愛而不得,每個讀者都有自己的見解。片尾曲為男聲,曲調哀傷綿長,娓娓訴說光源氏對藤壺愛而不得,以及其他女子對光源氏愛而不得的憂傷。

我也深受感染,仿照林文月老師在翻譯原作過程中,自創的帶有楚辭風格的三句式日本和歌寫法,依托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字,拙筆寫一首獻給動漫中源氏公子的抒懷和歌——

源君慕兮一生覓

縱流花海尋藤舸

千帆漂隱兮不覆伊

姒月喵

2020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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